對外地人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想像,然在咱家鄉台南,水果,可不僅僅是尋常家裡三餐飯後助消化的普通食物,而是值得「特地出門」好好認真享用的美味! 台灣是水果之島,擁有全世界絕對數一數二、品質上乘美味不凡的各式精彩水果;也因此,到了一般公認老饕比例極高、挑嘴挑得全台聞名的台南人「口中」,自是一點不肯輕易等閒對待。 「不就是買他幾種當令水果洗洗削皮切塊擺盤出來就得了,那裡需要特別多花冤枉錢讓別人賺?」 錯啦!只要你有機會來台南好好享受一次,就知道自己家裡隨便打發,和店裡頭吃的,絕對不一樣! 一盤足夠博得台南人肯定青睞的「水果切盤」,若是單一水果,自然是得每一片每一塊都夠甜夠香夠滋味,從口感到味道皆是當季之選才能算數。 若是綜合水果盤,那可就更麻煩了,除了一樣還是得每一片一塊都要夠甜夠香夠滋味、一點不許充數馬虎,最重要是,水果種類要夠多——最高段者,小小一盤、一種一片,一次可吃到十幾種;其次,各種水果間的色彩味道還要相輔相成相互襯托協調……(所以,還記得營養專家最愛提倡的「一天五蔬果」口號嗎?在台南,只要來他一盤當令綜合新鮮水果切盤,區區數十元,從美味到健康,可一次全顧到了!) 說老實話,這種標準,一般尋常家庭誰做得來?不是擁有數十年積累而成、看水果批水果挑水果配水果均深厚不凡的經驗與功力的真正老資格老師傅老店,根本無從應付。更別提誰家有這本領,可以一年到頭每天家裡隨時囤積十數種水果一種一片切來吃。 所以,為了滿足台南人「挑嘴吃水果」的脾氣,行走台南,時不時,便可在街頭巷尾見到水果店的蹤跡,各有各的支持擁護客;蔚成台南美食風光中極是獨樹一幟的景致。 當然,這些水果店也不僅僅就是賣水果、水果切盤,還有水果冰、各種類現打新鮮果汁、各色剉冰,比較認真的,還賣自家手工製布丁、豆花,到了冬天,更有熱騰騰紅豆湯花生湯圓仔湯可以享用。 所以,早在泡沫紅茶店、咖啡館盛行以前,上「水果店」吃點水果點心來杯果汁順道三五好友相聚聊天開講,更早是台南人男女老少樂在其中的常日生活消閒習慣。 而我自己,也真的是從小到大,便與水果店有著密不可分的情誼。特別是學生時代,總是一放課,同學間彼此吆喝一聲,書包一背,腳踏車騎得飛快,直奔校園附近的水果店,幾杯木瓜牛奶西瓜牛奶、幾盤冰,笑笑鬧鬧著,直至天將黑了才依依不捨回家。 只不過那時,年輕貪饞愛甜,定是要甜滋滋豐富料多的剉冰或水果牛奶才覺對味。 還是一直到漸漸年歲大了,甚至是離鄉背井來到北部居住了,等閒幾乎全不見「水果店」影跡的城市裡,才開始越來越思念,水果盤的好處。 (早年,思念過頭,甚至還因此鬧了些笑話:街邊看到寫著「水果盤」的招牌,興沖沖衝入店內,才發現……原來是…電玩店……) 到現在,每趟回台南,一定抽空上水果店報到。不見得吃冰,但一定來一盤綜合水果切盤或蕃茄切盤;特別是後者,別地方不見得吃得到的享用法,黑柿蕃茄切塊,沾著以甜醬油膏、薑泥、白糖、甘草粉調合而成的醬汁享用,甜、酸、甘、鹹、辛、香,各味俱全,一盤吃盡,餘味無窮。 我總覺得,台南的水果店文化,一如台南的飲食與生活文化一樣,常日生活裡看似平淡平易的小節,卻能在中間專注著延伸出玩味出深刻的、自成一格的講究與學問,以及,動人的悠長的情味與滋味。 所以,下次來台南,逛古蹟吃小吃之餘,不妨,也跟咱們台南人一起,來盤新鮮甜美清爽有勁的水果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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