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復活記 

有一位老婆婆,原本住在川端康成筆下的「雪國」新潟縣,因為老家太窮了,只好跟著年輕人到東京去。但懷念家鄉的她,每年再忙也要回鄉一趟。

她的老房子非常破舊,只要兩個冬天不除雪,屋頂就會壞掉,但是拆除卻得花上300萬日幣左右,她不知如何是好。





2000年,一位叫做雅布拉茉維琪(Marina Abramović )的塞爾維亞人來到她們村子,她是來加入「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的藝術家之一(行為藝術之母,1997年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得主)。她這裡敲敲那裡打打,將這棟老屋變成了4個房間的民宿,再另外留一個房間,讓老婆婆隨時可以回來住。

老房子變成藝術作品,同時也變成民宿後,好處霎時多了起來。其一是雅布拉茉維琪的作品得到一個永久展示的機會,任何人隨時都能欣賞。其二是老婆婆隨時都可以回來住,而且不用再花錢。第三是年輕人可以在這裡進行各種交流。最後,旅客投宿當然要付錢,雖然金額不高,但畢竟也是一筆收入。

藝術家說她的作品叫做「夢之家」,人們在這裡的床上做夢,也在這裡寫出自己的夢境與夢想,然後,藝術祭的主辦單位將這些夢境與夢想結集成冊出版,然後……

這場美夢可以伸展的空間,似乎無限寬廣。

時間匆匆過了10年,今年夏天,類似這樣的夢,又從貧瘠的新潟越後妻有山區,伸展到差不多貧瘠的瀨戶內海島嶼了。



圖說:望海的伯伯,是不是在盼著島嶼復活的美夢快快實現?



「瀨戶內國際藝術祭2010」在今年7月19日到10月31日,展開犬島、直島、男木島、女木島、豐島、小豆島與大島等七個島的「百日冒險」,而擔任藝術總監的北川富朗,正是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的催生者。



圖說:藝術祭就在宇野、高松這一帶的七個島嶼進行。



圖說:這張圖可以看出宇野、高松和我們熟悉地點的相關位置。





瀨戶內海被日本的本州、四國和九州三塊陸地包圍,孵養著三千多個島嶼。

作家說:「天晴時,蔚藍色澤從海水一氣連向天空;天陰時,水色與島嶼蓊鬱的綠意搭配,安靜中帶著療癒感。」

地質學家說:「瀨戶內海是因為地層陷落而形成的,現在看到的島,都是當時沒有沉落水面的山頂。」這項神奇的變化,讓我們在萬千年後有了曲折婀娜的海岸線,以及千姿百態的島嶼可以欣賞。



圖說:島嶼變化多,海水波平浪靜,瀨戶內海風光明媚。



歷史學家則說,西元10世紀前後,它是日本與中國交往的要道,12世紀末源氏與平氏大戰,這裡是幾場關鍵戰役的戰場,軍艦交錯、商船頻仍,到了江戶時代(17∼19世紀),它成為日本海沿岸各地向大阪輸送物產的主要通道。以出產優質花崗石「犬島御影石」聞名的犬島,更因為江戶城、大阪城、岡山城的石牆,以及大阪港的石基都指名使用,大阪港犬島人聚居的地方甚至自成一個鬧區,稱為「築港千軒」,海洋的活力及島嶼的富庶,可見一斑。



圖說:犬島產好石,連碼頭邊的栓船柱都用上好石頭製作。



由於自然與文化的資產雙料精采,於是當1934年3月日本首度成立國家公園的時候,「瀨戶內海國家公園」就毫無疑問地被收進第一批名單裡。





好景難得永恆,工業化之後,日本開發的重點幾乎全在內陸,忘了海洋的存在,只知道利用島嶼的孤立性,去堆積產業廢棄物(豐島、直島)、去建造高污染的煉銅廠(犬島)、去隔離當時認為高危險的痲瘋病人(大島),使得各島嶼人口流失、老化嚴重,活力一天一天消蝕,過去重要交流場所的海洋,成了單純的輸送渠道。



圖說:瀨戶內海中很多島嶼都因人口流失,老化相當嚴重。



犬島在煉銅的高峰時期,人口多達3000人,現在僅剩56人左右,平均年齡更高達75歲。

而大島居民的血淚,更是令人聞之酸鼻。

很早以前,得了痲瘋病的日本人,只能躲在幽暗的自家角落,或是巡拜88處靈場,祈求惡疾得以痊癒。1909年,這些不幸的人更加不幸,因為政府在大島設立了國立痲瘋病療養院「大島青松園」,任何人只要得到痲瘋,就得被放逐到這裡集中治療。大島,成了一個難以逃出生天的惡魔島,令人悲憤的是,這些人並沒犯罪!

現在惡法雖已廢除,但孤島依舊孤單,90年來,大島青松園的病友只有823位離院,卻有多達1970位在院中過世……





當農田不再耕作時,你要把它交給誰?工業?還是藝術?

台灣的農地徵收爭議還在如火如荼,日本卻已經一清二楚,他們選擇藝術。

這是比交給工業更不容易的事。因為對這些留守荒村的老爺爺老奶奶來說,藝術,尤其是現代藝術,簡直跟外星事物沒啥兩樣。

藝術家來了,他們先是住進民家,和村民一起作息,然後是秉持「在地創造」(site-specificity)的原則,親切地從阿公阿嬤講的故事裡找題材,向老師傅學習在地的工藝技巧,和村民一起種蹈與除草,一起伐竹砍樹做素材,甚至邀請村民一同參與創作。經過一天一天、一次一次的累積,村民們漸漸從反對、批判到最後包容、理解了,他們感受到藝術扮演的不只是美化環境的角色,而是激發、連結、思考的觸媒。北川富朗回憶,「有些臨時性的作品在藝術祭結束後必須拆除,當儀式進行時,許多人都哭了。」他說:「這是金錢無法取代、無法購買的東西。」



圖說:藝術家挽袖做粗活,拉近了他們和村民之間的距離。這是台灣藝術家王文志。



但是這卻扎扎實實能幫荒瘠的小村注入翻紅的活力。

2000年第一屆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為新潟地區帶進了16萬人次的參觀或回鄉人潮,此後的三屆(每三年一屆),每一屆都超越20萬人次,經濟上的復甦及觀光上的實際收益非常明顯。荷蘭、法國、澳洲、芬蘭等地都對這個藝術祭讚譽有加,將它與威尼斯國際藝術雙年展相提並論。此外,每屆活動經費約需10億日圓,前三屆全由政府撥款支應,但到2009年第四屆時,政府卻只要支出約1億日圓,因為其餘9億都由參訪門票或企業贊助完全填滿了。

原本瀕臨崩毀的古老房舍,也因藝術家改造為作品,創造了新的價值,吸引收藏家收購,更厚實了藝術祭的資金基礎。

最嚴竣的鄉下,真的變成最有朝氣的聚落,這就是藝術超越工業的力量。





直島是瀨戶內諸島之中,藉由藝術率先掙脫「垃圾島」命運的幸運島。

關鍵的人物有二,一是福武企業(《巧連智》的出版者),一是建築家安藤忠雄。

直島原本是純樸率直的小漁村,12世紀崇德上皇因此為它賜名「直」島。工業化之後,直島淪為處理產業廢棄物的垃圾島。1983年福武集團創辦人福武哲彥看上這裡,買下島嶼南邊大部分的土地,並且在總裁福武總一郎與安藤忠雄的聯手之下,開始一連串總稱「貝樂思藝術基地」(Benesse Art Site)的島嶼命運大改造。

Bene是拉丁文的「好」,Esse則是「生活」;把這兩個字結合成Benesse,意在「追求更美好的生活」,這也是島上所有藝術計畫與作品唯一的表現主題。

1992年,由安藤忠雄所設計的「貝樂思之家」(Benesse House)打響直島重生第一砲,這棟建築樓下是現代美術館,樓上是奢華級的風格旅店。美術館展出的作品全部典藏,擺放的位置與空間的布局恆久不變,與建築完全融為一體。



圖說:安藤忠雄的貝樂思現代美術館。



1996年,更多的藝術家被請到直島,在貝樂思之家周邊的戶外揮灑創作,蔡國強的《文化大混浴》和草間彌生的《南瓜》就在其中。



圖說:蔡國強的《文化大混浴》,「混」了太湖石、美國按摩浴缸和日本溫泉,還真的可以去泡喔。



圖說:草間彌生的《黃南瓜》,早已成了直島的地標。



1998年到2007年之間又分別展開兩波公共藝術計畫,在本村地區的老舊民宅和神社之中,與村民共同攜手創作,稱作「家計畫」(Art House Project)。



圖說:「家計畫」中的《護王神社》。



圖說:「家計畫」另一件作品《角屋》。



2004年,安藤忠雄更厲害的「地中美術館」開幕,館內僅僅展藏三位藝術家的創作,擺放的位置與空間的布局恆久不變,與建築完全融為一體,整個美術館本身就是件巨大的藝術作品。

20年持續而且積極的耕耘,讓直島徹底變身,甚至被國際權威旅遊雜誌《Conde Nast Traveler》英國版評選為「世界上最值得旅遊的七個文化名勝」之一。





直島的美麗轉身,激勵了香川縣政府與福武集團,很想把這個成功經驗延伸到瀨戶內海其他島嶼。

2000年,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大放異彩,這念頭再一次受到鼓舞。2003年第二屆大地藝術祭開張時,福武總一郎便前往參觀,順道和北川富朗交換了一些看法。2006年第三屆時兩人再度見面,福武總一郎便向北川提起瀨戶內藝術祭的構想,並邀請他主持規畫。2007年,瀨戶內藝術祭的籌畫工作正式開始啟動,福武總一郎將直島經驗分享給2009年的第四屆大地藝術祭,北川富朗則把他在越後妻有的心得,奉獻給2010年的瀨戶內海。

問北川,新潟是山村,瀨戶內是海島,在截然不同的山與海推動藝術祭,有什麼不同?他說,「山區村落風景濃密,海洋則有開放、新鮮的感覺。」但公共藝術把一群生活方式與想法都大異其趣的人融合在一起,一起進入藝術,一起為社區注入朝氣、激發活力,這種「共存、共生、共榮」的感動,卻是一樣的。



圖說:我們在北川富朗的言談中感受他火熾的熱情。前景海報是藝術祭演出的戲劇之一,劇情跟台灣有關。



大地藝術祭的成功因素,除了「在地創造」的原則讓藝術家與居民融為一體,來自各地的志工是另一個關鍵。把一個「大規模、國際級」的藝術祭放在一個低密度、高均齡的小鄉村裡,而且要接待20萬人次的遊客,要處理的事真的是多如牛毛,這些志工進駐規畫團隊之後,分別擔任翻譯、接待、導覽、藝術教育及勞動等工作,分攤了非常可觀的工作量。

而瀨戶內藝術祭動員的志工更多,北川說,大約1800人的志工團隊,有多達40%來自其他各大城市,除了熱愛藝術,最大的驅策力量來自他們喜歡瀨戶內,一位來自東京的志工就說:「這裡是我的第二故鄉。」





有福武總一郎、有北川富朗、有安藤忠雄,有直島與越後妻有在前面開路,今年才第一次舉辦的瀨戶內國際藝術祭,邀集的建築與藝術名家就已星光熠熠。

被視為「建築界諾貝爾」的普立茲克獎,日本有5位建築師戴上四屆桂冠(有一屆是由妹島和世與西澤立衛合得),而這5位,就有4位把作品獻給瀨戶內。

最知名的安藤忠雄(1995年得主)除了在直島留下「貝樂思之家」與「地中美術館」,更讓安藤迷哈得非得趕緊飛奔過來不可的是,他的最新作品「李禹煥美術館」今年6月15日才剛在直島揭幕。



圖說:安藤最新作品「李禹煥美術館」。



妹島和世與西澤立衛這對最佳拍檔(剛出爐的2010年得主)先是在直島宮浦港作了「海之驛」(客船中心),為了藝術祭,他們兩位更分別各顯神通,妹島和世要在犬島的「家藝術計畫」第二期提出新作(目前尚未完工),西澤立衛的「豐島美術館」則是在10月17日開幕,造型像水滴,超炫的!



圖說:妹島和世作品「海之驛」。



第四位來頭更大,那是安藤、妹島、西澤都要立正敬禮的日本建築祖師爺丹下健三(1987年得主),他設計的香川縣市政廳,雖然位在高松這種冷僻城市,卻已經不知吸引多少建築迷前來朝聖了。

藝術家方面,這幾年紅遍全球的波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法國)、普蘭薩(Jaume Plensa,西班牙),還有日本藝術界的A咖如杉本博司、大竹伸朗、日比野克彥等人,都是這次瀨戶內藝術季的要角。此外,設計泰斗原研哉則出馬擔綱整個藝術季的視覺識別系統,到處看得到的海報,就是他的得意力作。

台灣的藝術家也沒有缺席,擅長大型竹編裝置藝術的王文志,就在小豆島的梯田山谷中打造他的《小豆島之家》,這座外型彷彿印度泰姬瑪哈的圓頂建築,可以把兩個村的居民都聚攏在裡頭看戲、泡茶、乘涼、交換各種喜怒哀樂。



圖說:王文志和他的作品《小豆島之家》。



林舜龍的藝術計畫《跨越國境─海》,則是要用台灣傳統漁船載著媽祖神像的翻模,從南方澳出發,穿過太平洋來到瀨戶內海;每經過一個地方,就用當地的媒材再翻製一尊媽祖,將臺灣先民的遷徙模式、民間信仰,和所到之處的風土結合,預計下一屆會抵達瀨戶內。





即使沒有藝術祭的加持,瀨戶內地區的風光與故事也足夠讓人流連忘返。

除了已經成為品味人士度假勝地的直島之外,小豆島是日本橄欖樹的原鄉,景色像極南歐的地中海,觀光客幾乎都會造訪的「橄欖公園」裡,還建了巨大的白色風車、希臘列柱等各種地中海意象的地標。「醬油、素麵、橄欖油」三大特產,幾乎是人手不空的伴手禮,還有醬油汽水和橄欖汽水喔,沒到小豆島嘗不到。



圖說:直島貝樂思旅館的餐廳,由米其林主廚坐鎮主持。



圖說:在小豆島,處處可見橄欖樹。



圖說:在日本膾炙人口的《24瞳》故事,就是發生在小豆島的感人事蹟。



男木島的住民聚居在沿海一小塊山坡地上,高低起伏又蜿蜒曲折的巷弄,像迷宮,一戶挨著一戶錯落分布的人家,像積木,整個聚落像極了九份,不!真確一點說,是「化了妝之前的九份」。

由於被山岳占走了絕大部分的土地,這裡沒有水田,但是卻能養出耕作能力極佳的水牛。於是每年春秋農忙時節,「牛船」便載著牠們渡海前赴四國,租給農家,換取主人的生活所需。

一個月後,牛又搭船回來了,卻已被四國農戶操得只剩一身皮包骨。精神委頓的牛更想念男木島的主人了,船一靠岸,剎那間牠們就興奮到不行,從海濱到主人家一路大叫,即使村子裡的巷弄像迷宮,牠們也不會忘記家在哪裡。

終於見到主人,牛撒嬌,主人卻已熱淚盈眶……



圖說:男木島聚落是個純樸的山城。



女木島讓台灣來的我們很熟悉。一是因為它的風,另一是桃太郎傳說。

每年冬天一到,有一種類似恆春半島「落山風」的西北季風Otoshi(日文中有「落」的意思)便呼呼吹來,它們從山頂落下,撲向大海,然後捲起巨浪;島民們便築起石牆Ote(原意是「來自海上的強風」)來守護聚落。女木島的人們長年與風對抗,而許多設置在這裡的藝術祭作品,也是以「風」為處理的主題。

而桃太郎大戰群魔的鬼島,便是這裡。



圖說:防風牆Ote是女木島特有的人文景觀。



圖說:女木島上到處都有關於桃太郎或魔鬼的景點。



豐島曾經是喧騰一時的「豐島廢棄物事件」的主角,從1975年12月開始傾廢,到2000年6月最終判決成立,居民獲勝,到2016年移往直島作無害化處理,整整清理了超過50萬噸的廢棄物。現在的豐島,又恢復了以往水源豐美的模樣。「美食」更是豐島的招牌好戲。食材新鮮,料理方式不斷創新,島民和美食家經常切磋,每逢周末在唐櫃岡舉行的小屋聚會裡,主角就是音樂與美食。

當然,沒有人能錯過這裡美麗到不行的梯田。瀨戶內海的島原本都是沒被淹沒的山,地形並不平坦,於是梯田就幾乎成了各島的正字標記。由於造型流線又高低起落有致,觀賞梯田原本就是視覺上的一大享受,更特別的是,這裡的梯田常常隔壁就是碧海,比「純山區」的梯田又多了一道風景。



圖說:連綿到海的梯田,美極!



圖說:艷麗的稻草人點在翠綠稻田上,彷彿也成了藝術品。





公共藝術本來只是想要美化街道、公園等公共空間,後來,人們發現愈來愈多的地區由於公共藝術的介入,讓社區激發出更深、更廣的屬地認同,甚至還因此將文化的潛能強化起來、將社區的獨特性與多樣性展露出來。直島與新潟的經驗,再一次證實公共藝術是一帖有能力讓窮鄉僻壤活力再生的良藥。相信瀨戶內海這7個島嶼,也將因「瀨戶內國際藝術祭」的舉行而翻紅。



圖說:主辦單位宣傳藝術季不遺餘力,到處都能見到海報。



主辦單位說,希望能夠吸引到30萬人次的到訪;希望能夠讓「諸島活力重獲新生」「找回海洋的無限資源,找回自然的生活」。

北川富朗則希望遊客再造訪之後,不是覺得「這個展」很好,而是「這個地方」很好。「最緊要的是,讓老公公老婆婆回到以往愉快的生活,重新找回生存的意義。」





附記:瀨戶內,有沒有海?

「瀨戶內海」這四個字究竟應該怎麼斷句?是叫做「瀨戶」的內海,還是叫做「瀨戶內」的海?這個活動的官方名稱是「瀨戶內國際藝術祭」,為什麼沒有「海」字?

其實,這是兩種不同的用法。

當日文唸作 Setonaikai時,Seto是瀨戶,Naikai是內海,這時候,它是「叫做瀨戶的內海」。

當日文唸做Setouchi時,它是「瀨戶內地區」,包括了海洋與陸地。

這個活動的官方名稱是「Art Setouchi 2010」,活動範圍是涵括海陸的瀨戶內地區,所以是沒有「海」字的。



後記:今年七月,我應日本觀光協會之邀,到瀨戶內國際藝術祭各島體驗了一趟。本文原載《遠見》2010年10月號,惟文字略有不同,圖片搭配也作了一些增刪,或許可以體會一下「部落格版」與「紙本版」不一樣的閱讀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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