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杯無壓力咖啡吧!(2001.03.16)
- 2001-03-16 訂閱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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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剛剛得了一只新的咖啡壺。Bodum的Santos虹吸式電動咖啡壺,由該品牌首席設計師Carsten Jorgensen所設計,於2000年正式推出;造型是非常Bodum式的既簡約流線,功能則也是非常Bodum式的簡單便利但精準,十分耐看耐用。
「早就該有這東西了呢!」還記得,數月前,在雜誌上看到這隻咖啡壺的照片時,我便不禁由衷發出這樣的感嘆。
說來,我的第一只咖啡壺,就是虹吸式咖啡壺,那時節,現下正正時髦的義大利咖啡一點還沒冒出頭來,虹吸式咖啡壺可是咖啡的主流烹煮形式。而當時,方才大二的我,剛剛搬出學校宿舍,出乎一種終究是一個人開始獨立了的歡喜與複雜心情,我在西門町成都路的蜂大咖啡,以550元買下了一只Hario咖啡壺,正式開啟了我的賃居生活。
然後,每一日的清晨與黃昏,彷彿一種既定的信仰儀式一般,我總要取出我的咖啡壺來,盛上固定份量的水、放上固定份量的咖啡粉,點上酒精燈,等水咕嘟咕嘟地滾沸了往上奔流,再緩緩攪拌靜候,然後,熄滅酒精燈,咖啡嘩地望下流洩注滿壺身,然後,盈滿一室的微苦但柔順的曼特寧芳香,成為我的大學生涯裡,最鮮明的回憶之一。
後來,由於虹吸式咖啡壺的烹煮手續著實繁複,漸漸已不是投入職場後一年年工作越加繁重的我所能輕鬆享受的,加之咖啡因使我的偏頭痛日益劇烈,以及義式咖啡在台灣的全面席捲,虹吸式咖啡壺終是逐步遠離了我的生活。
而現在,一只Santos電動咖啡壺再次喚回了我曾經的虹吸式咖啡記憶。然心情已然大不相同了。
這兩年,雖說因身體的關係而盡量少碰咖啡,只偶而用自己收集的摩卡壺煮個一兩杯以饗另一半與好友。然而,在這個咖啡已成本地飲食領域裡的絕對顯學的時代,從事美食報導與寫作的我,畢竟很難置身咖啡事外。
但難免有一點點困惑呢,對於現在幾乎像是做學問一樣高深莫測的究極式咖啡鑽研精神,——比方一定要來自那裡那裡的淺焙或深焙Arbica豆子,每一次烹煮一定自己炒過,比方磨豆機與咖啡機要按照豆子情況與每日溫濕不同重新細調校,水啊糖啊奶啊比例溫度狀態都有功夫都有講究……。
即連在明日報任職時組裡有記者或專欄作家寫了咖啡,也每每是一上線便要在留言區點燃無數爭議討論戰火,當然更不用說各個BBS咖啡版上延燒不斷的激烈辯論。
好緊張啊!我想,大概是因為,咖啡本身其實就是一種壓力的產物吧!尤其是義式咖啡,龐大的壓力下蒸汽奮力衝破咖啡粉而生成的濃汁,使濃郁微苦裡因而綻放出回甘無窮的芬芳與餘韻與深刻耐人尋味的內涵層次。
也所以,喝咖啡的人,我猜想,是不是遂而也隨之一點一點地累積起一種,相類似的緊繃與執迷,恰與生成過程一點壓力都不能有、完全舒坦紓放取向的茶,與看起來似乎自在灑脫大喇喇一些的茶人相較,極是大相逕庭。
但喝咖啡其實也是可以極簡單自在輕鬆愉快的。最近,我越來越有這樣的體悟。
就像得了這只電動咖啡機後,我於是興沖沖找了朋友來,水一擺、咖啡粉一放、插頭一插,按鍵一按,從頭到尾全自動地,在底部的不鏽鋼加熱盤加熱下,沸騰的水通過濾管往上直達漏斗型的上座、與咖啡粉自然融合一起,約4分鐘後(據說這是經過精密計算所得出的標準黃金時間),機器自動斷電,12杯煮好的咖啡整個兒往下流入咖啡壺,便大功告成。
完全袖手旁觀的傻瓜式煮咖啡法,然滋味卻是一派虹吸式咖啡的馥郁但柔順,令得現場即便是慣喝濃稠義式咖啡的朋友也頗為稱道。
就像我後來越來越喜歡的濾壓式咖啡壺,French press coffee maker,——不懷疑,就是古早咖啡廳老拿來泡茶的那種圓柱型不繡鋼玻璃壺,目前同樣也以Bodum最為知名。只要把咖啡粉磨好放進去,92℃的熱水緩緩沖下,蓋好蓋子,靜置4∼6分鐘,中心把手一壓下,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一壺咖啡可享用;而且,由於咖啡豆裡的各樣精華氣味都已被完全萃取濾出,滋味極是飽滿,和朋友聊起,都覺得至少有個70分以上水平。
就像後來我也極度依賴的打奶泡壺,milk frothers,形狀與濾壓式咖啡壺近似,只要壺裡倒入牛奶,稍微微波加熱,蓋好後握住中央把手上下來回加壓,幾乎不需要什麼技巧,一壺漂漂亮亮的奶泡頃刻完成,令我的早餐咖啡或紅茶,從此有了醇厚但輕盈的奶香。
若將過程裡的辛苦費事程度與最終的美味成果相乘除比較,這般無壓力的咖啡滋味,或許會比較划算與甜美吧!我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