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隨記 (2006•07)

之前,在〈電影隨記 (2006•03)〉一文裡說到,「先找家餐廳大吃一頓、然後再上電影院看部電影,始終是我與另一半非常喜歡的度週末方式……」;最近,則也許可以更改成,「先找家餐廳大吃一頓、然後再上『長春戲院』看部電影……」了。

我想可能是因為,前文也提到,近年來偏愛的,「不是大起大落、大是大非、大悲大喜,但卻如同淡淡流入心底的清泉,悠長細膩輕輕觸動你心」的電影,好像有蠻高比例,都只在這家戲院裡頭播放的緣故。

前陣子,便接連在那兒看了兩部不錯的電影:《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和《寂寞愛光臨》。





《寂寞愛光臨》十分小品。大不同於許多法國電影的從頭到尾喋喋不休光是講話,大部分的情感情致流動,就在默默相視中、在男女主角相擁而舞的探戈(雖然這部電影裡的探戈還真是斯文得緊啊∼)裡無言進行,很是耐人尋味。

而同樣沈默、但卻處處是細節與深意的電影《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則更是令人深深著迷、低迴不已。

也許因為自己對空間、物件一直有著很高的興趣,加上平時也拍照的關係;我看電影,除了人物和劇情之外,對於室內場景與光線的醞釀營造始終十分注意。

遂而,對我而言,看《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真是一大享受。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的劇情是以十七世紀荷蘭畫家維梅爾的同名畫作為創作背景。





其實從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很喜歡此時期的荷蘭畫家們的繪畫(另位聞名遐邇的代表人物為林布蘭)。原因除了此畫派的作品多半不以皇室貴族為主體、而頗多專注於居家生活的主題外,畫裡迷人的光,尤其打動我心。

對自小熱帶地區長大的我而言,真的是一看,便知道是來自高緯度、地球偏北方地帶的繪畫。

這些畫作裡的陽光,都不是平常其他圖畫中早看慣了的一整片白花花亮燦燦,而是黝暗畫面裡,從窗外斜斜照進,再從畫中一角,一線線一層層緩緩柔柔暈染渲染開來,在畫中人物的臉龐、衣裳,在家具陳設的邊緣、稜角,一點一點刻畫出對比清晰、卻非常細緻的,明與暗之間的光影層次。

整體烘托成一種寧靜凝定,若有無限寓意與韻致在其中,以及,彷彿深冬裡暖陽初透、既冷涼又溫暖的奇妙氛圍;每一次,都讓我看得目不轉睛,於畫前久久佇足不忍離去。(也所以,還記得,在阿姆斯特丹的梵谷美術館裡,看著梵谷從荷蘭移居普羅旺斯後,兩時期光線描繪手法的截然轉變,真是格外趣味盎然……)





而這樣的光影表現,也同樣出現在《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裡頭。

真真是每一幅畫面,都簡直維梅爾畫作重現一樣!那光、那幾乎看得到筆觸的、衣服上珠寶上家具上器皿上菜餚蔬果上的細膩質感;以及合而構成的無比安靜唯美的美麗色彩……,弄得我,差點忘了電影,忘了留意極清淡卻韻味無限的劇情、忘了欣賞女主角出神入化的眼神演技,就光是沈醉在一幅幅影像裡,久久無法自己。

讓我依稀回到,去年過境荷蘭阿姆斯特丹時,匆匆造訪的林布蘭故居裡(驚訝的是,居室樣貌,和電影中的維梅爾家竟是如此相像)。



圖說:林布蘭故居一隅

那回,畫室裡小站一會兒,看著從窗外一絲絲好像看得到線條痕跡的陽光,灑落畫架上、畫具上、陳舊地板上,那時刻,心情上彷若走入畫中一樣的震撼與感動。



是的,我喜歡,這樣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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