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迷上了「水割」與「Highball」兩種威士忌喝法。 時間通常是在家的晚餐時光,煮好飯菜端上桌後,總忍不住晃到酒櫃前,一面斟酌今天的菜色口味,一面打量尋思著,嗯,這會兒,喝哪一款好呢? 我習慣的調製步驟,是去年初在一次品酒餐宴中,和一位日籍威士忌專家學來的水割法: 1. 選一只瘦長的高杯,冰塊加到滿杯。 2. 倒入威士忌至約1/3高度。 3. 以長匙採劃圈方式快速攪拌13圈半。 4. 再次將冰塊補滿。 5. 加水到約八分滿。 6. 再次以長匙採劃圈方式攪拌3圈半,即成。 至於Highball,則是在步驟5的加水處,改成加蘇打水或氣泡水就可以了。 (不要問我為何是13圈半而不是13圈或10圈半……,總之我想,攪拌圈數應是跟冰塊溶解為水後所形成的濃度與冰涼程度有關吧……) (另外,若要講究起來,水與冰的使用也有門道:比方冰要「老冰」,水則最好是水質硬度與威士忌釀造水源相當的泉水,若能使用同一水源的水更佳……;不過這種玩法到後來往往搞得龜毛太過,說到頭,還是隨性些好……) ——雖是去年初就已習得的喝法,但說老實話,其時,只覺果然爽口,卻不曾真正留下深刻印象。 一直到去年底,在Suntory酒廠的邀約下,進行了一趟日本威士忌酒鄉之旅;旅途中,分別造訪的「白州」與「山崎」兩家威士忌蒸餾廠固然讓我於威士忌領域的眼界視野均更上層樓,然在酒廠參觀之外,連串午、晚餐與深夜的酒吧續攤,親身領略了日本人之如何享受享用威士忌,卻更令我大有所獲。 在日本的酒文化裡,酒與食,是定然不可分的。 酒之功用酒之意義,在於佐食。酒之悅樂,也少不了食之襯搭,方能圓全盡美。 這一點,光看傳統日本酒如清酒與燒酎,不管是在地釀造思考或品飲習慣,都強調與食物水乳交融;以及當地從居酒屋到酒吧大多都能提供豐富精彩的各式美味菜色,即可見一斑。 日本酒之外,在日本喝威士忌,也是一樣。 在西方,說到佐餐幾乎就是葡萄酒一酒獨大,威士忌、干邑等烈酒,則大致還是以單飲為多,至多配點下酒小點而已。 然到了日本,還是得邊吃邊喝才痛快! 說來,威士忌與料理相佐,素來好奇心旺盛、什麼飲料都想拿來和食物配配看的我,幾年下來,還真的累積了不少體悟與心得,這部份,且容未來有空再慢慢分享。 然整體而言,我的經驗是,由於威士忌的酒精度高,口感刺激,加上多喝易醉,且味道也常偏向有稜有角、個性濃烈,故不能不承認,比之清酒、燒酎與葡萄酒來,在佐餐上確實更有難度。 故而,日本最常見的水割,成了絕佳的解決法: 足量的水沖淡了濃度和酒精度,冰塊則使口感變得柔和而爽口,瞬間撫平了威士忌原本的剛烈之氣,變成可以輕輕鬆鬆一口接一口的好喝飲料,和各種料理,竟而也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琴瑟和鳴起來了。 因此,在日本喝威士忌,不管在餐館或居酒屋,水割確實常見;在便利超商還常看到已經「割好」的罐裝威士忌飲料,足見其普及且深入人心程度。 甚至影響了日本威士忌的釀造哲學。——到現在,威士忌界已然普遍公認,日本產威士忌確實是特別適合加水加冰喝的一系,想來應就是受這般獨特的酒食文化所影響。 當然,從著迷於威士忌到現在,也不少見奉純飲為圭臬、認為加水加冰飲用難登大雅之堂的飲者。 對此,我的想法是,且先不論即使在蘇格蘭,正式專業品酒場合上,專家們也常會在威士忌中加少量水以沖淡酒精度、並使香味能夠更完整散發…… ——我認為,不同的喝法,絕對是能夠更多面多元觀察、瞭解、享受一款酒飲的方式: 比方,早從開始嘗試冰飲之初,我便很快發現,溫度的降低,能使酒體變得甜美豐潤,飲著飲著竟有狂歡之感。 尤其若使用的是手鑿大冰塊(——不用說,在家裡自是絕對不可能有這功/工夫,這時,一只圓球製冰器定不可少……),只要酒夠好,徐徐飲來,隨著冰塊的緩慢融化,酒之濃度一點一點慢慢改變,往往一階段一階段綻放出不同風致,煞是迷人。 水割呢,酒味雖更淡,然一如我在茶世界裡多年累積而得的領悟,莫說淡泊少滋味,淡泊中,遂能味靜心靜;很奇妙地,許多昔時純飲或只加少許水之際未及捕捉的「隱之味」,常常,就在這淡裡慢飲時刻,一點一點,婉轉悠揚浮現。 而Highball,則又是另一重樂趣了,素來原就愛極氣泡水的我,總覺得那嗶剝迸發的氣泡,能使威士忌從滋味到口感都變得繽紛立體、眉目分明,更加令人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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